慈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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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世

/一不小心就写成了喻文州视角
/垃圾三观慎

即使不抵/都要眼闭/
我这种身世/有甚么资格/
献世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陈小春《献世》

『一』

那其实只是一个比别人都坚强的孩子。

魏琛看着那个单薄却挺拔的背影,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    
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?

可这些事,国家不允许。国家不允许意味着,一旦事情超出控制,自然会有人采取强制措施,人们的恐惧源自对世界的无知,同样的,人们拥戴或敬畏政府,源自那无从知晓却又无所不能的国家力量。雪藏、封杀、抹灭,到时候整个队伍甚至整个联盟都会受到影响。他是队长,他不能像黄少天那混小子一样脱掉队服往桌子上一拍冲他吼完“大不了这个剑圣我不要了”就走人。

没有人规定他们必须经历这些,可他们偏偏正经历着。
魏琛沉着脸抖了抖烟屑,窗外大地,雾霭苍茫。

明明都还只是,只是,孩子啊。

『二』

冲、冲、冲,去那个人身边。

黄少天心里窝了一团火焰,大爆手速,瞬间便是六个残影。
“黄少,上啊!”
“秒杀他们!”
“我天这手速…四百多了吧”

暗紫色的光纹从脚下悄然升起——死亡之门。
剑客倒下的时候,术士收起权杖,眼神空洞到极致,便仿佛温柔。
赢不了的,他永远赢不了那个人,黄少天绝望地想。

训练室早已走空,喻文州指着回放,趁没人的时候训斥
“你看你一直在往前冲,你没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吗?”
“还有这里,你只顾着看人,你就没意识到我用一个人交换了你们两个人吗?”
“少天,团队战不是个人英雄主…”
“喻文州,别说了!”

我懂,我都懂。我只是不能接受,站在那里的人是你。

黄少天近乎凶狠地扑到喻文州身上,双手伸到喻文州脑后将人环住,然后猛地靠近,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脸颊。喻文州依旧没什么表情,嘴角习惯性地上翘,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黄少天彻底慌了,手撑着椅背,径直吻了下去,虎牙磕破嘴唇,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。喻文州只是安静的看着他,不抵抗,也不回应。

他从喻文州没有波澜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幼稚、狼狈和渴望,一切皆是兵荒马乱溃不成军。于是他手忙脚乱地松开他,他缓缓蹲在喻文州脚边,捂着脸压抑着哽咽

“喻文州你就非得这么对我吗?!!你非得告诉我,不止我能配合你,换了谁来你都可以指挥着弄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是吗?你是不是非要逼我配合队友弄死你才满意啊?!!”

十五岁的少年啊,再成熟,也没有办法全然无畏,他很想告诉他,不是,不是这样的少天,我也想,和你一起战斗。最后也只是将放在他头顶的手若无其事地缩回,蹲下身用尽量平和的眼神与他平视。

“少天,你看着我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不在了,你怎么办?”
“你战术意识薄弱,现在又过分依赖我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…我没能和你一起成为职业选手,你怎么办?”
“不可能!”黄少天赤着眼吼道
“你明明比我更厉害,你怎么可能选不上…”
黄少天蓦然顿住,嘴唇不自觉颤抖,无助地发出不连贯的嘶吼
“是不…是不是魏老大找你说…说了什么,不会的,我…我去找他”
喻文州按住他的肩膀,温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
“不…是我自己,我本来…就没有天赋”

他拍拍膝上的灰,站起身,向蹲在地上哭得泪眼婆娑的男孩子伸出手
“少天,你会走得很远,比任何人都远”
我的男孩,如果是为了你放弃荣耀的话,我觉得值得。

而你,永远不必知道我在这场浩大的献世中祭奠了什么。

『三』

魏琛眯着眼看隔着一张桌子低头站立的少年。
“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”
“知道,队长——我爱他”
“别他妈叫我队长,我不认识这么丢脸的队员。”
魏琛倏地跳起来,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地毯上砸,发出闷响。
“我看你简直什么都不知道,乳臭未干的小子,有脸在这里说爱?”
喻文州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迎上魏琛的目光,眼中的决绝炙热到刺眼。
“我和少天,为、什、么、不、叫、爱?”
“爱…行啊,我说喻文州,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挺懂事的孩子,结果你他妈在干什么?你说你爱他?爱你的队友,你的兄弟?你是不是在和尚庙呆久了把感情搞混了?”
“我认为我没有搞混,我想保护他,想吻他,想上他,这就是爱,我很确定。”
“你…”魏琛气结,想他活了二十余年,生平第一次被个十五岁的小鬼头堵到无话可说。

长久的静默,魏琛最终无力地倒进靠椅里,他仿佛第一次见到他般认真而谨慎地打量这个过分削瘦的身影,眼角缠上疲惫和怜悯,他忖度着措辞开口

“其实这种事本是你的自由,你有爱的人,我也真心为你高兴。可是,文州啊,这里是中国大陆,不是英国,不是泰国,甚至…不是台湾,你和少天都是公众人物,你有想过,一旦事情曝光…甚至不说别人,只要让公司、赞助商知道,等待你们的是什么?”
“…我明白”
“不…你不会明白的,你还不知道那短短的几年对一个职业选手意味着什么。如果在你正值当打的年龄,有人告诉你,因为一些不能明说的原因,你必须停止所有的比赛,你需要承受的痛苦不是你现在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明白所能囊括的。或许当时你觉得并没有什么,只有等到二十七八甚至三十岁,你突然发现你的手在握上鼠标敲击键盘时止不住地颤抖的时候,你才会明白,你错过了什么。”
魏琛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指,表情变得凝重而悲伤。
“文州,你还年轻,少天也是。他有多看重荣耀,你应该清楚。”
“我找你是觉得你比他理智,他可以不管不顾,你呢?你忍心断送他的未来,陪他一起疯吗?”
喻文州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塌。

很多年后,魏琛都能记得那个午后,温暖的阳光打在他苍白却佯装镇定的脸上,整个身体却小幅度地战栗着。少年迎起脸看他,眼中水光闪烁却始终没有落下,倔强和屈服撕扯着他的躯壳,而绝望统帅着他的灵魂。
一向冷静的嗓音带上一点哭腔,犹如困兽悲鸣地低喃

“我只是想,和我心爱的人,在阳光下漫步,也不可以吗?”

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。

良久,那人低下头去,声音恢复了一脉的冷静承认
“我知道我的选择了,对不起打扰您了,队长。”

噗,这个世界,陷入了狂欢。

『四』

门口响起细微而有节奏的叩门声。

“少天,十一点了,让小卢早点睡,别忘了喝热牛奶。”
黄少天轻快地应了声,作势要跳下床,被卢瀚文一把死死抓住。
“哎黄少黄少,你还没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呢,你和喻队是怎么…额在一起的?”
黄少天嬉皮笑脸地挣开,三步并两步跳到喻文州旁边,顺势关了宿舍的灯
“睡觉吧您,小孩子家家咋这么八卦”

走廊上,黄少天两手交叉垫在脑后走在喻文州身侧,时不时偷瞄一眼,被发觉后干脆一大步跨在喻文州面前开始倒着走。喻文州习以为常,偶尔出声提醒他拐弯。喻文州终于被他盯得无奈,停下来问,三分温和,七分宠溺。
“什么事这么高兴,笑了一路,嗯?”
“队长你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…咳咳…那啥,和小卢聊天,想起以前的事了。”
黄少天低下头,露出红得通彻的耳尖,小声说
“喻文州,谢谢你,没有放弃我。”
喻文州伸手揉了揉眼前蓬乱的头发,没有说话。

这小家伙,永远搞不清状况。明明自己,才是被救赎的那个人。

都过去了,那些混淆在前尘中的曾隐姓埋名抑或宣之于口的情绪,或是蛰伏于回忆里的灰暗和绝望,都过去了,变得渐渐斑驳陆离,讨人喜欢。

他记得自己离开时黄少天跌跌撞撞追出来的狼狈样子,记得自己温柔又残忍的话语,记得黄少天喝得烂醉倒在他家门口,记得自己将他抵在门上亲吻着叫「少天」,一遍一遍。

他还记得自己再次站在魏琛面前一字一顿地说“队长,我想过了,哪怕将来会后悔,我也想试一试。”

那些不堪而混乱的记忆如今可以被放松地想起,因为他们很幸运,他们差点放弃,他们都没有放弃。

魏琛被叶修拉到南山公墓呆了半天,后来,魏琛和喻文州单人对抗连输三局,再后来,临走前,魏琛狠狠拍了怕两个少年的肩膀,神色复杂

“年轻人,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了。”

『五』

“队长,英国也开了荣耀联赛耶。要不我们跳槽吧,还可以顺带结个婚领个证啥的”
“少天”
“嗯?咋啦?你也觉得我这个提议好吧!”

“你怨恨这个国家吗?”

“…”

“这个国家不能给我们合法的地位,甚至用一些我们无法接受的手段操控舆论,引导民心,否认我们的存在”

“可是少天。我觉得我们仍不应该怨恨它”

或许我仍不能和我心爱的人漫步于阳光下。
或许仍有千千万万和我一样的人在阴影里游荡。

或许我们都是祭品,在冗长而无望的岁月中铺垫着蓄谋已久的献世,而世界不会轻易放弃我们,如同我们不愿放弃彼此。

窗外大地,雾霭苍茫,突然裂开一条裂缝,天光乍泄。他看着台下朝气蓬勃的脸庞,最终定格在一处容颜。在这里,有他的梦想,他的荣耀,他的爱人。所以,未来、希望变得间或明朗了起来。

“像我这样的人都没有放弃,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放弃呢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致所有为爱献世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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